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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章 平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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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,不过“文宗武祖”,无非“圣文神武”。在同代已有赫连山海登天为尊,牧国谥其政数为“圣武”的情况下,先君的谥号尤其难定。
再加上礼官都是些自斟自酌的老学究,骨头硬脾气倔的也不少,各抒己见,朝堂上吵着差点打起来。
新君瞧着柔软,做事却雷厉风行,当即挥手,让礼官后议。新朝初定,万事待兴,皇帝尤其的有一种紧迫感。
倒是定下了新朝年号,记为“长乐”——
先前姜无量篡时,未改年号,继以“元凤”,是为了在法理上承继先君。
新君为正朔天子,却是不必如此。
先君的谥号没有定下,有件事情倒是在新君的主持下确定了——
其当奉灵于太庙,万世不祧,与太祖、武帝并列。
且太庙之中,单开一座陪殿,就以“元凤”为名。在礼法意义上,位同“奉天”和“护国”二殿。
奉天殿主要祭祀建立开国之功的功臣,护国殿主要祭祀建立复国之功的功臣。
元凤殿不输前二者,乃为酬祭霸业之功!
而在实际的修筑规格里,元凤殿的规格、形制,都要高出奉天护国一线,实乃陪殿第一。
如无意外,晏平、姜梦熊、曹皆等,将来都是要入殿的。是否祀位武安,则要看那位荡魔天君点不点头。
元凤殿的建立,已是事实上对先君的定论。
其于礼制,尊同太祖、武帝,实为大齐历代第一君。这也反过来将先君的谥号,限定在一个范围之内。是新君的不言之言,不议之议。
在对前朝的定论之后,才是对新朝的展望。首先当然是封赏。
以晏平安国有德,加封太傅。
以江汝默护驾有功,加封太保。
加封仍在古老星穹奋战的姜梦熊为太师,以嘉其为人族鏖战,为大齐浴血,乃东国擎天玉柱。
此为新朝三公,尊于天下。
以重玄遵神霄退敌之功、长乐救驾之功、阵斩七贼之绩,爵加一级,封靖国公!此乃长乐朝第一位国公,也是楼兰公之后,齐国久违的公爵。
这位分家的重玄风华,“紫极殿前站岗者”,将重玄家的声势,推向了另一个高峰。
昨夜在府中宿醉、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重玄大爷,还可以再宿醉许多年月。国家一日夜内数易其鼎,他的位置却岿然不动。
等他哪天享受够了这个世界,寿终正寝,也少不得上荫下举,得个荣誉爵位,享荣而眠。
江汝默虽然加上了太保衔,新君并没有以奉逼退的意思,仍举为当国丞相。以示“先君所政,新朝继之。”
先君若是在长乐朝圆满退位,凭这份政纲相继,当能伟力自归。如那永恒禅师,另求他路。
新君又以大齐社稷相请,亲至摧城侯府,“为天下数泣”……终请得李正书出山,为东华阁首席大学士,暨新朝副相。
所有人都知道,先君虚设此位是待谁。这是一种形式上的告慰,也是事实上对元凤朝臣的安抚——过往的裂痕,新君弥之。未来的希望,熠熠生辉。
对石门李氏的封赏尚未结束。
新君又以李老太君“教子有方,风正名门,危国不辞,丹心明睿”,加封为“荣国夫人”!
齐国的王爷,当前只有一个“灵圣王”。
齐国的国公,目前只有一个重玄遵。
李老太君这“荣国夫人”的尊号,堪比国公,乃齐国境内第一等。
从这一刻起,石门李氏和秋阳重玄,便跃然于齐境所有世家之上,乃“名门最着”。
篡朝者姜无量,追封已故斩雨统帅郑世为忠怀伯。新君未改此封,只言北衙都尉郑商鸣,忠勇皆继其父,忠怀当传。
将“忠怀伯”变成世袭递替的爵位,世荫后代,郑世为“子”,其子为“男”。郑家从这一刻起,也正式跻身为大齐勋贵,与国同荣。
追封打更人首领韩令为“奉节伯”,嘉其忠君爱国,以死全节。这是齐国历史上第一个封伯的太监!彪炳于古今所有内官之上。
忠怀伯、奉节伯,以“先君亲近,忠节不改”,陪祀太庙,供奉于元凤殿中,是最先入祀的两尊。
而后新君追溯往事,又言“元凤霸业,非止开疆拓土,亦是保境安民”,将天罗伯林况、地网伯乌列,也都移进元凤殿合祭,以彰青牌之功,祀以国礼。
没有直接说当年谁对谁错,但已都在不言而言中。此后北衙之中有悬青牌者,都不免来一趟元凤殿,于天罗地网前,奉一炷香。
新君作为一国之君,正朔天子,总不能再苛责已死的太后,这已是一个皇帝所能给予的最大诚意。
这场开启在深夜的大朝,是一场盛大的宴席。
上至百官,下至庶民,凡为大齐社稷而战者,新君临朝,都各有封赏。
但那些在紫极殿里跪伏篡君姜无量的人,新君也并没有清算。
“朕有闻——”
“沧海横流,诚见英雄本色。时穷意短,亦非流毒之人。
“先君情悯一时,朕也意疏多刻,方有东华之厄,移鼎之危……朕未可当青石,不能以此罪天下。”
“篡逆擅鼓人心,以下视上,不免为其所惑。或有周全社稷之心,暂屈此膝,朕料来不少——一应人等,原职留任,以观后效。”
他高高举起的屠刀,最终只斩了一个朝议大夫宋遥。
姜无量囚居多年,尚有一个管东禅自污名声而仗刀。长乐太子名正言顺继位,朝野自然不乏喊打喊杀之辈。
一个个高喊着“不刑不足以正威”“从逆者罪与逆同”,总之要杀一批旧官僚,给自己腾位子,也让自己表忠心。
新君只道:“篡逆之辈,尚且示天下以仁。是奉节伯韩令等不以仁就,使其不能名正——朕乃正朔,难道不惜国惜民?”
遂无余声。
必须要感谢姜望如此快速地解决了青石之篡,让姜无量的统治,还没来得及深入国家肌理。让姜无量的满腹雄略,暂都停留在口头。
不然以其翻覆风云的能力,每一天过去对国家的掌控就加深一分。届时即便掀翻姜无量,新君也不得不面临一场撕裂时局的大清洗。
这时朝议大夫易星辰出列,拜曰:“陛下持正出长乐,日落之前天下定矣,诸方祟祟而止。然议论未绝——”
“臣闻之,有言荡魔乱禁,天君逆序者,言则国家秩序仗一外人,四千年体制不能自安,不免神器有疑……”
“此般言论,徒秽人耳。请陛下明诏,正天下视听!”
什么“四千年体制不能自安”,其实原话要严重得多——“则不知天下之鼎,是哪家姜姓!”
追究是谁说的,是哪家说的,已无意义。
议论一旦广扬,便埋下了它的种子。只等生根发芽的那一日,有心人来启用。
这种事情可大可小,无论是出于自家与重玄家的姻亲关系,还是新朝与荡魔天君的情谊,易星辰自然要“弭之未患”。
齐国这样的天下霸国,断没有理由让冒死帮了齐国社稷的人,处于嫌疑之地。
一份公开的声明很有必要。他更是给新君一个表现的机会,让新君借此表明态度,最好是同荡魔天君建立新的交情——随着先君离去,华英宫主避世自修,荡魔天君和齐国的千丝万缕固然还存在,和姜姓皇室,已经谈不上什么情谊了。
“荒谬!”
大齐新君在殿上一拍龙椅,即显天子新朝第一怒,怒不可遏!
“先君临别,乃传遗诏。”
“朕锁深宫,仰而待之。”
“华英宫主以忧国之心,泣请东行。”
“前线付以虎符,朝野托以人心,天下翘首相盼!”
“如此种种,乃有荡魔天君忧虑现世,缠白临淄。”
“剑荡群魔,是扫外患。掀翻逆佛,是除内忧。”
“内忧外患皆斩灭,古往今来第一锋!”
“诸强奋战不如一剑矣,大军千万未能绝此功。谁置英雄于泥沼,敢有此般谬论?”
群臣惶恐,皆请天子息怒。
皇帝这才稍稍平复心情,缓声道:“朕当宣旨天下——荡魔天君此番是受正旨延请而来,诛逆除贼,名正言顺。东国正统,不容污蔑。东国国事,无须外人指点!”
“言者虽言无罪,诬者罪同所诬。”
“天下有妄言此般,视同衅朕。质疑荡魔天君此行,即是质疑朕的正统。是质疑先君的选择,质疑亿万齐人之心!”
他的声音落下来,铿锵有力:“东国虽大,不能容此逆。天下虽大,叫他莫避齐缨!”
这位韬光养晦的东宫,被很多人称以“平庸”的太子……对内的时候十分怀柔,而在对外的这一刻骤显威严。
以其天下莫当的气概,告诉臣民,他是怎样一位君王。
绝不只是承继前事,绝不只是能忍能容。
满朝都言善。
皇帝这才看向许多年来第三次上朝的李老太君——
她上一次来紫极殿,是抱着上一任摧城侯的灵位,代其亡夫受国赏。
再上一次,是更前一任的摧城侯战死时,她作为上任摧城侯的妻子,牵着当时还是少年的李正书,和上任摧城侯一起,来拜谢国恩。
这世上当然有许多建功立业的女子,有治国的文相,征战的祁帅,甚至霸国的皇帝赫连山海、赫连云云。
李老太君并没有那么耀眼的才能。
她只是好好地持家,好好地教孩子,像是所有被掩埋在夫姓里的贤惠妻子。
但谁说持家教子不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呢?
的确她的本名,她的姓氏,也没有多少人记得。好像从她进入人们的视野,就是作为摧城侯府的女主人而存在。
她一切的荣名,都依托于她的夫君,她的儿子。
但是今天,她是“荣国夫人”。
她叫“陆挽舟”。
她的丈夫死去了,她把自己活成了石门李氏的一种精神。
大齐新君在正式地定论之后,才开口问道:“荣国夫人。荡魔天君他……现今去了哪里?”
对于将他扶上龙椅的最大功臣,给予怎样的荣耀都不为过。与此同时,给予怎样的荣耀都不合适。这毕竟是力战超脱的人物!
哪怕是已经被先君重创的超脱者,哪怕有红尘牵坠,有这样那样的原因。剑横超脱,就是超脱的层次。
没听说熊稷给凰唯真封个国公什么的。
李老太君摇了摇头:“荡魔天君剑逐虎伯卿,诛灭帝魔君,横扫魔界,焰焚仙魔君田安平……又转临淄,战于逆佛,掀翻灵山。哪怕钢筋铁骨,也不免见疲。战后他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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