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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54章 轮回,绝望,希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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爽时代的党同伐异,磨平了他们的棱角。
此刻,面对司马懿的背叛,终于耗尽了他们最后那点心气。
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,将头埋得更低,选择了沉默。
这沉默,比任何反对的声音都更让曹芳感到刺骨的寒冷。
整个朝堂,竟无一人出声谏诤。
没有慷慨激昂的反对,没有引经据典的驳斥。
只有一片压抑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曹爽执政十年间,朝中忠良被排挤殆尽。
此时曹爽及爪牙虽尽去,但忠良却是再没有回来。
曹芳坐在高高的御座上,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。
他多么希望有一位忠臣能站出来,哪怕只是说一句“此事容后再议”。
可他目光所及,尽是闪躲的眼神和低垂的头颅。
此时的沉默,是权力彻底倾斜的无声宣告。
最终,在司马懿平静无波却又带着无形压力的目光注视下,曹芳用微不可闻、带着一丝颤音的声音,几乎是本能地吐出了两个字:
“准奏。”
这两个字,轻飘飘的,却如同丧钟,在这死寂的朝堂上敲响,宣告着曹魏皇权最后的体面,也已荡然无存。
司马懿闻言,脸上越发地恭谨,躬身谢恩。
在这一刻,恍惚间,似有幽灵般的低语掠过朝堂:
五十四年前,刘协坐在洛阳皇宫的断壁残垣里,面对曹操迁都许昌的建议,嘴里所吐出的“准奏”二字,如今如同诅咒般从曹芳唇间逸出。
就连那权臣躬身谢恩的姿态,都是一般无二。
此时此刻,恰如彼时彼刻。
——
司马懿上书《请东巡彭城疏》,决定带着天子东巡彭城的消息,如同核爆一般在谯县炸开,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在魏国境内散播开来。
一直在许昌紧密地关注着谯县的毌丘俭,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。
阅罢从谯县日夜兼程送来的密报,眼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。
随即这惊愕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,被一股灼热的、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所取代。
毌丘俭额头青筋暴起,胸腔剧烈起伏,那是一种信仰崩塌的剧痛和屈辱。
那绢帛上寥寥数语,像一把冰冷的匕首,刺穿了心中最后一丝幻想。
“迁都彭城……呵呵……好一个‘为固国本,以安圣心’!”
毌丘俭喃喃自语,声音低沉沙哑,握着绢帛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,挺拔的身体在此时竟是显得有几分孤寂。
他曾以为,司马懿诛杀曹爽,虽手段酷烈,但终究是廓清朝纲,是为大魏铲除奸佞。
他甚至一度暗自庆幸,国家终于有了一位能臣来收拾残局。
他毌丘俭镇守许昌,厉兵秣马,想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与太傅内外呼应,北拒冯永,南防孙吴,重振大魏雄风。
可如今……这“东巡”之议,与当年董卓挟汉帝迁都长安有何区别?!
偏偏就在这怒火与绝望交织之际,一个巨大的黑影,悄无声息地伴随着去年冬日的凛冽寒风,笼罩住他全身,让他突然觉得浑身冰冷无比。
黑影仿佛张开无形的嘴巴发问:“如何?”
去年许昌雪早,有人挟河北大胜之威,兵临许昌城下,并邀自己出城“踏雪会猎”。
虽然自己以“悲风烈雪,难灭忠魂”拒绝了对方。
然而事后此人让人传来的口信,此刻却如同鬼魅的预言,一字一句,在耳边清晰地回响起来:
“司马懿很快就要发动政变,诛杀曹爽,及其党羽,夺取大权。”
“他日若是将军有意率军东进清君侧,却又害怕被前后夹击的话,我在这里可以给毌丘将军一个承诺。”
“只要他答应我,东进时不毁许县,不焚宫室,不掠百姓,那么大汉就绝不会趁人之危,断其后路。”
虽然冯某人已经离开了雒阳,远在长安,但毌丘俭还是浑身泛起一阵阵寒意,如同全身被脱了个精光一般。
“将军,如何?”
毌丘俭只觉得脑门轰隆隆的,耳边仿佛有人在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如何。
司马懿政变、曹爽覆灭、乃至自己今日被逼到墙角……这一切,竟然早在去年冬日,就被人算得清清楚楚!
这是一种何等可怕的洞察力和深远的布局?
自己与司马懿,乃至这整个魏国,莫非都只是他掌心棋局上的棋子?
这念头让他惊惧,但诡异的是,同时也像是一剂强心针,注入他近乎绝望的心田。
冯永的承诺,虽然来自敌人,却在此刻成了他唯一可以抓住的、实实在在的保障。
既然后路可保,无需担心汉军背刺,那么是不是可以说……挥师东进、清君侧的最大后顾之忧,便烟消云散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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